惱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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惱火
田恬今天上班趕了個早。
雖然宋舟說了今天可以下午再來上班，但明天她們就要開始休半個月長假，為了早點把手頭的工作收尾早點撤，上午十一點她就端著咖啡刷著外賣軟件出現在了工作室門口。
她本打算直接開門，想起昨晚八卦群裏的消息，決定還是敲門。
不出所料，開門的是陳孚，他穿著一身家居服，外面套著一件印著皮卡丘的廚房圍裙，完全顛覆了他平時工整精致的社會精英形象。
田恬心想，果然她來的不是時候，但沒辦法啊，活不幹完她怎麽安心休假，“我來上班。”
陳孚讓開門，“進來吧。”
一進門，山藥雞湯的香味撲鼻而來，田恬沒忍住吞了下口水，“哇，孚哥，你在煲湯嗎？好香。”
陳孚笑了一下，“等會中午一起吃飯，你跟其他人也說一聲。”
“好。”
陳孚關上廚房的玻璃門繼續忙碌，田恬坐在電腦面前滿肚子饞蟲鬧騰，啪啪地在八卦群裏發消息：【速來！工作室有人做飯！】
【誰？】
【前夫哥】
【哎，長得帥又有錢還深情，上得廳堂下得廚房，這樣的男人舟姐當初到底是怎麽狠下心拋棄的。】
【搞不好……】
【搞不好……】
【搞不好真的是不行！】
田恬抓著鍵盤劈裏啪啦打字：上次我真的親眼看見他抱著舟姐回房，結果第二天舟姐衣服都……
後背突然冒出一股冷氣，田恬打字的手不自覺停下，鬼鬼祟祟朝後一看，直接跳了起來，張開雙手朝顯示屏抱過去。
她訕笑著打招呼：“舟姐，早啊……”
宋舟穿戴整齊，除了眼周有些浮腫，實在看不出昨晚有發生什麽。她表情有些嚴肅，瞄兩下顯示屏，示意道：“我都看見了。”
田恬要哭了，“我……”
宋舟卻笑了，“騙你的，什麽都沒看清，但我知道你們一定是在八卦我。”
田恬由哭轉笑，但笑得比哭還難看，“沒有，我通知她們來吃飯。”
宋舟轉頭看向廚房，手肘搭在椅背上，肩膀塌下去，有些無奈。
田恬趁機問她：“你們在一起了嗎？”
宋舟低頭不語，昨晚的事情她腦海裏大概還有點印象，再這麽繼續下去，她可不敢保證自己還能把持得住。
宋舟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，認真地問：“你們覺得他是真的喜歡我嗎？”
田恬很是詫異，“他沒跟你表白嗎？”
“表白了就一定是真的喜歡嗎？”
“但是他……隔三差五就來找你，關心你，又很有分寸不影響你工作，還總是請我們吃飯……當然，我絕對不是吃人嘴短，但你看他現在一個人關在廚房裏吭哧吭哧地做飯，他要不是喜歡你他圖啥啊？”
宋舟扭頭趴在桌上，隔著玻璃門遠遠看著陳孚認真忙碌的身影，聽田恬一條一條列舉陳孚怎麽對她好，“……他是不是還很尊重你，有一次我看見很晚了他抱你回房間，他應該沒有欺負你對吧……”
宋舟把頭扭回來，看著田恬，楞了一會大概想起她說的是什麽事。
田恬最終下了斷論，“他總不可能是不行吧？如果不是，這樣的男人只有小說裏才有好嘛！”
宋舟突然有些生氣，哼唧一聲站起來，“你不懂，他最會裝了！”
田恬“啊”地一聲，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宋舟已經走向廚房。
廚房裏陳孚正忙得滿頭大汗，他已經很久不曾下廚，突然要做一桌菜還是有些挑戰。
宋舟劃開廚房玻璃門，首先便聞到椒麻雞的香味，再一看臺面上五顏六色的配菜，沒忍住吞了吞口水。
陳孚轉身看見她進來，眉眼立刻漾開笑意，“起來了？頭疼嗎？”
宋舟下意識搖搖頭，“還好。”
“餓了吧，先喝口湯墊墊，很快就好。”陳孚撩起圍裙擦了擦手，拿出一只小碗，揭開竈臺上的砂鍋，鮮甜的雞湯香味撲鼻而來。
“你胃不好，山藥養胃，你昨晚又喝了酒，今天要多喝點山藥湯。”
宋舟看著手裏湯色鮮白濃郁的山藥雞湯，想說的話連口水一同咽進了肚子裏。
她拿調羹慢慢喝了兩口，山藥熬得半化，溫熱鮮濃，綿軟細膩，空蕩蕩的胃裏立刻就熨帖了。
宋舟又喝兩口，擡頭對陳孚道：“給恬恬也盛一碗吧。”
陳孚看著她笑，“好。”
喝完湯，陳孚開始燒菜，不到半個小時，六菜一湯，整整齊齊上了桌。
郭妙瓊趕在回老家前特意跑過來吃飯，“沒想到離開前還能在工作室吃上一頓家常飯。”
宋舟突然想到一個問題，看向廚房，“你哪來的這些……鍋？”
這廚房宋舟壓根就沒用過幾次，除了幾只碗幾雙筷子一個奶鍋和一個微波爐，再找不出別的家當。
陳孚看著她，眼裏笑意融融，“買的，以後也可以用，外賣吃多了對身體不好。”
田恬幾個人“哇哦”一聲，“以後你還給我們做飯嗎？”
陳孚點頭，眼睛看著宋舟，笑道：“當然，只要你們不覺得難吃。”
“不會，很好吃！”
宋舟低頭飛快扒拉米飯。
吃完飯，陳孚主動把收拾的活也攬下，郭妙瓊告辭離去，田恬兩個人休息一會後開始工作，宋舟手裏端著一杯溫水，挨著廚房玻璃門看著陳孚忙碌的背影。
“你去忙吧，或者去休息一下，我這裏沒什麽事。”陳孚轉身對她說完，又轉回去繼續。
宋舟一直等他忙完了，這才吞吞吐吐猶猶豫豫地，想說又不知道怎麽說。
陳孚取下圍裙問她：“怎麽了？”
宋舟暗暗咬了咬舌尖，快速道：“你在這裏會影響我們。”
陳孚笑意不落，“你想讓我去哪？”
“你可以回酒店吧？我這裏是工作場所，而且都是女孩子，你在這裏不方便。”宋舟有些心虛。
陳孚饒有趣味地問：“吃幹抹凈就趕我走？”
這話有一絲晦澀不明的暗示，但宋舟因為心虛腦回路突然變得很直，“不是趕你走。”
“明白了，你想讓我留下，但又不能影響你們，那我……”陳孚指了指臥室的方向，“去你房間待著？”
“不行。”宋舟瞪他一眼，“你不能在這裏。”
陳孚把圍裙掛好，悻悻地說：“好，那我回去了，不打擾你們工作。”
宋舟看著他把廚房垃圾分類收拾好，跟田恬兩個人打招呼，大門鑰匙放回玄關櫃，然後走出去輕輕關上大門。
不知為何，她突然更加惱火了。
工作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，眨眼天已經黑了。
昨天發布的第一期視頻24小時播放量比預想的好很多，幾個主要平臺的播放數據都有望打破紀錄創下新高。工作室賬號全網粉絲迅速突破五百萬，並且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。
田恬和另一個女孩終於放心下班愉快開啟休假去了，宋舟一個人坐在電腦前，各個平臺翻看視頻留言和評論。
熱度高了，褒貶的言論都大量湧現，但當看到感動過自己的風景也感動了屏幕後的人、讓自己留戀的風物也讓屏幕後的人留戀、讓自己愉悅的體驗也讓屏幕後的人愉悅時，宋舟總是會止不住熱淚盈眶。
對大多數人來說，旅游是一次對生活的叛逃，可對宋舟來說，旅游是某種精神所托，最初與生活對抗的全部勇氣都來自於這個世界的無限寬廣。
現在她真正擁有了獨自在這個寬廣世界裏行走的力量，不僅如此，她還將這份力量傳遞了出去。
一直到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，宋舟才從這份情緒中回過神來。看看時間，已經過了飯點，她下意識朝廚房看去，漆黑冰冷，什麽都沒有。
她拿起手機，發現陳孚早就在提醒她吃飯了，她忙著刷視頻收集評論建議，沒在意微信。
陳孚：【吃飯了嗎？砂鍋裏還有湯熱一下就可以喝。】
陳孚：【冰箱裏有肉蛋蝦和蔬菜，別偷懶點外賣，自己動手煮點東西吃。】
陳孚：【我等會就回北京了，這周事情有點多，我過兩天再來看你。】
最後一句話讓宋舟的心一下子往下落，方才因為工作取得成功而欣喜激動的情緒逐漸變涼。
她收起手機，走進廚房，打開燈。砂鍋直接放在竈臺上，她揭開蓋子看一眼，決定今天晚上就吃這個了。
擰開燃氣竈開關，藍色火苗跳出來，慢慢給砂鍋加熱。
偌大的公寓裏此刻只有天然氣燃燒時發出的微弱“噗噗”聲，宋舟抱臂倚靠在廚房玻璃門上，盯著火苗出神。
過了一會，她掏出手機拍一張砂鍋的照片，發給陳孚：【這樣加熱好慢，可以直接用微波爐嗎？】
沒有回信。
又過了一會，砂鍋裏的湯開始翻滾，宋舟伸手便去揭蓋子，燙得直跳，砂鍋蓋子在鍋沿轉了兩圈掉到竈臺然後跳到地面，碎成兩半。
宋舟捏著耳朵嘶嘶呼氣，好一會，手拿下來，拇指和食指指尖都被燙紅了，好在沒有燙出水泡。
她嘆口氣，蹲下去，感覺自己變蠢了。
撿起碎片前，她又拍一張照片發給陳孚：【鍋蓋被我打碎了。】
仍然沒有回音，宋舟收起手機，把碎片收進垃圾桶，盛一碗湯端到辦公桌上，一邊慢悠悠喝湯，一邊繼續刷視頻。
湯喝完了，陳孚還是沒有回消息。
宋舟點開陳孚提前發來的機票截圖，查了下航班信息，此刻陳孚正在空中。
繼續工作，但心總也不能再像剛才那樣沈浸。
點開微信開始刷朋友圈，郭妙瓊已經到家，發了她爸媽專門為她做的滿滿一桌菜，還有她愛吃的稀罕小零嘴。
點個讚，繼續往下滑。
田恬跟朋友已經準備登上去新疆滑雪的飛機，宋舟給她介紹了當地的朋友接應。
年輕就是能造，可以一整年在外面跑一口氣都不帶歇。
點讚。
再往下滑，有客戶曬求婚，有客戶曬豪宅，紀清在寫段子吐槽她對象，沈丹馨曬了球球在幼兒園的演出，周沁和方寧晨在看演唱會追星……
通通點讚。
朋友圈刷完了，陳孚還是沒有回消息，宋舟生氣了，忍不住發消息罵他：【騙子！】
然後順手拉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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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舟又喝兩口，擡頭對陳孚道：“給恬恬也盛一碗吧。”
陳孚看著她笑，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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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妙瓊趕在回老家前特意跑過來吃飯，“沒想到離開前還能在工作室吃上一頓家常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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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會，很好吃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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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去忙吧，或者去休息一下，我這裏沒什麽事。”陳孚轉身對她說完，又轉回去繼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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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孚笑意不落，“你想讓我去哪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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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孚饒有趣味地問：“吃幹抹凈就趕我走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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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行。”宋舟瞪他一眼，“你不能在這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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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恬和另一個女孩終於放心下班愉快開啟休假去了，宋舟一個人坐在電腦前，各個平臺翻看視頻留言和評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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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過了一會，砂鍋裏的湯開始翻滾，宋舟伸手便去揭蓋子，燙得直跳，砂鍋蓋子在鍋沿轉了兩圈掉到竈臺然後跳到地面，碎成兩半。
宋舟捏著耳朵嘶嘶呼氣，好一會，手拿下來，拇指和食指指尖都被燙紅了，好在沒有燙出水泡。
她嘆口氣，蹲下去，感覺自己變蠢了。
撿起碎片前，她又拍一張照片發給陳孚：【鍋蓋被我打碎了。】
仍然沒有回音，宋舟收起手機，把碎片收進垃圾桶，盛一碗湯端到辦公桌上，一邊慢悠悠喝湯，一邊繼續刷視頻。
湯喝完了，陳孚還是沒有回消息。
宋舟點開陳孚提前發來的機票截圖，查了下航班信息，此刻陳孚正在空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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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輕就是能造，可以一整年在外面跑一口氣都不帶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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